可现下不成了,先帝早逝,新君幼小,宗藩不靖,悍臣满朝,外夷窥伺,国事日艰,尤其宫中还有那个提领东厂,如今权倾朝野的人。
想起那张连笑中都渗透着寒意的面孔,张言不由一阵心悸,脑中浮现的却是臻平帝那晚亲手交付遗诏时,切切相托的凄凉眼神。
不论是为了先帝,还是当今陛下,亦或是大夏的江山社稷,这时由不得他颓唐,即便已是行将就木的风烛残年,也得硬撑着走下去。
当然,若能选出几个可用之材位列朝堂之上,假以时日,该能中兴有望,或许还能寻到能交托那件大事的人,到时自己也能走得安心。
出神之际,叩门声又响了起来。
张言眉头皱起,也有些不耐了,索性冲外朗声道:“闲事莫提,老夫今晚也不见人,就在这里等着把卷子呈上来。”
“阁老连本督也不见麽?”
几乎不闻推门的响动,只是一瞬,冷凛的声音便像随风飘来似的到了近处。
张言微吃了一惊,霍然回首,就见秦恪已负手站在长案那头,身上没着官袍,也不是御赐的蟒衣曳撒,竟是件淡青的襴衫,头束网巾,俨然一副科甲士子模样。
他手上还提着一副食盒,轻笑了下,便走到旁边,启了食盒,将里面的碗盏都摆上小桌。
“阁老连日操劳,陛下特地叫本督前来探视。”
秦恪站在那里给他布菜,连筷子也磕齐了摆在面前:“阁老这是怎麽了?就算今科各省的举子质素不佳,可这饭还是要吃,总不能因为这点事便伤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