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先生依旧只是自顾自地读着,语声时低时昂,抑扬顿挫,便如这秋日般清朗,非但没被一帮小儿的吵闹声掩住,反而比先前众声跟读时更显得悦耳。
萧曼听着听着也沉定下来,不觉得如何吵了,心中跟着他默诵,不自不觉间竟觉那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张府中不会有她识得的人,自小到大所见的人中,似乎也没有哪个能在当朝首辅这里开馆授课。
或许只是错觉而已。
她也没如何放在心上,正听着,就觉那声音忽然起了微变,像是离近了些。
果然,很快就看窗扇间人影闪动,蓦然已转到正门敞亮处,但见襴衫及地,博带方巾,侧脸白皙清臒,身子笼在襴衫宽袍中略显单薄,却意态闲雅,落落洒脱,仿佛有种与生俱来的高傲,寓浊世而独清。
她只看了一眼便愣住了,这人可不就是那个吴鸿轩麽?
之前明明在弘业寺寓读,怎麽又到这里来了?
不过想一想,待在寺庙中总不是长久之计,那些所谓出家人也是见利忘义,未见得便能容得下他这清苦之人,如今考期还早,确是得寻个妥善的安身之处。
可他一个外乡来的书生,在京中既无旧识也无根底,怎麽会有门路拜入当朝首辅的家中做了西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