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别管平常在後宫里装得如何貌和德嘉,母仪贞顺,本身的性子总是改不了的,咬住了机会便要发难,半点都不会迟疑。
只可惜眼前这群禄蠹不光没有佐政之才,连点血泪性也少见,心里更是各人存着各人的算盘,否则早就群起而攻,效法先代朝臣於五凤楼前槌杀皇帝近侍的壮举了。
不过,若单瞧那一副副强贼悍匪似的凶相,着实也有几分气势,若是没个定力的,说不准还真就被吓住了。
秦恪暗自好笑,双眸毫不闪躲地迎上去,从百官脸上逐一扫过,连眼底的光都透着和淡。
可在众人看来,这却比东厂提督的名头还寒人,登时又都屏着声气,偃旗息鼓下去,只有几个胆壮的兀自在那里硬绷着。
他也不去着意,眼头收近,转向谢皇後躬身一礼。
“皇後娘娘垂询,张阁老和诸位大人也都在这里,臣原也不敢隐瞒。大行皇帝昨日深夜命人去内官监传旨,召臣面见,却只说有些往昔旧事怕就此湮没无闻,须得有人记着,臣听了也惶恐难安,若在此处说出来,亏污了大行皇帝圣德,臣便当真万死莫赎了,伏请娘娘垂鉴。”
他说着眼角瞥转,暗中斜睨向张言,就看他满是皱褶的额间渗出一层冷汗,面上肌肉抽跳,显然是已从皇帝那里得知了真相,所以对自己这番装腔作势的话深信不疑,忍不住紧张起来。
只是在朝为官数十年,表面的涵养工夫着实到家,神色依旧淡淡的,此刻还是默首不语,仿佛对眼下的情状毫无所觉似的。
这老先生也真沉得住气,到这会子还不肯吭声,也不知暗地里在疑虑什麽,不过,稍时等正主来了,便由不得他再藏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