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要下雨了,该来的总归会来,谁也挡不住。
焦芳只觉自己真的老了,才跪了这片刻,手脚便都是麻的,头脑也木沉沉的发僵,往常那些伴君侍主,回旋调协的法子,这会子居然一样也想不起来,就像当年那个初入宫的少年,被人诘问得茫然失措。
那就这样吧,抛开一切挂碍,全都交由命数。
他勉强稳住身子,慢慢启开干瘪的唇,风立时便刺了进去,舌齿间一片冰凉。
“主子可还记得当年在慈庆宫的事儿麽?”
臻平帝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尚为储君之时,却猜不透是什麽用意,凛眼道:“怎麽,莫非朕做太子时,你便心存不忿,却隐忍到这时再来还报?”
他口气像顺势反讽,实则也觉不大可能,并没真作如是想,只为引他的话而已。
焦芳阖眼摇了下头:“主子如天之恩,老奴纵然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从前如此,现下更是如此。但请恕老奴斗胆说一句,当年在慈庆宫曾有一个人,主子确是有亏负之处。”
臻平帝闻言面色一窒,凝聚的眸光忽然变得散乱无神,缓缓飘移,似已神驰在外,陷入悠远的回思中。
“你……说的是她?”
见他眼中现出凄伤来,焦芳面色依旧平淡,把哀泣藏在眼底:“主子是重情念旧的人,自然还记得陆选侍。”
他没再说下去,臻平也默然无语,四下里一片沉寂,唯有风声呜咽,仿佛是悲鸣一般的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