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里没半点僭越不恭,却又轻描淡写地反揶回去。
澜建瑧没占到丝毫便宜,反而像又失了一成,怒气又顶上来,寒着眼嘁声冷哼:“本王没这麽多揪细,那丫头可是就在陵里,秦厂臣若是觉得她已然无用,那便只管在这里瞧着好了。”
终於没法子,开始抬出那丫头来了,暗地里无非就是想让自己跟着一起去。
其实这话打一开始,引君入瓮的意思就昭然若揭,如今便更加清楚无比,秦恪又怎会听不出来?
“臣是奉旨办差,岂敢有私念,自然也得有始有终。既是殿下有十成十的把握,臣再怎麽着,也不敢畏缩在後,叫殿下孤身犯险,定然要在旁随侍着,以附骥尾。”
他颔首轻点,答得坦然磊落,这才慢悠悠地挪步下了坡。
澜建瑧似也无意再与他做口舌之争,袍袖一拂,转身便走。
秦恪不紧不慢,当真像随行似的跟着,两人一前一後,径直向前,不片刻间,离陵地便只有里许,神道两旁的俑人石像都看得一清二楚。
四下荒草间横七竖八伏满了倒毙的东厂番役,仿佛血战过後的沙场场景,每个人脸上都是五官扭曲,皮色怪异,依稀带着死前的惊恐和痛苦。
再往前走,屍首越来越多,甚至堆叠在一起。
飞蛾般大小的虫子聚在上面,爬蹿咬噬,有些屍首已被啃去了大半,森森白骨都露了出来,单只是瞧着便叫人头皮发麻。
然而却还有更多的虫子没有落脚的地方,只得在半空里成片成片乌云似的盘旋,寻觅着抢食人肉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