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中是难以名状的惊骇,随即又泛起一丝异色,但也只是一瞬,眸子轻转间,便压沉了下去。
萧曼只做没瞧见,继续恭敬应道:“奴婢愚钝,这个暂且瞧不出来,但蛊虫潜藏在体内少说也该有一年以上了,而且正巧下在胸间,正是最凶险的地方,极难入手驱除。奴婢现下只能先用针护住心脉,以保性命无忧,然後再另妥善的法子……”
谢皇後听完一言不发,慢慢挨着榻边坐下来,把晋王的手合在掌间轻轻摩挲,凄眼望着那银针攒密的胸口,渗出的血微带绦色,似乎比刚才更多了些。忽然有一处积攒成滴,顺着胸肋滑落下来。
“娘娘莫怕,这是皮下的淤血,放出些来,反而能清火去燥,不碍事的。”
萧曼一边解释着,一边去端了水过来,拧了把手巾,正要去擦,谢皇後却抬手一拦。
“他自来就不惯别人伺候,还是我来吧。”
萧曼尚在微怔,手巾已被她拿了过去,散开来重新折了两折,将那道血迹揩去,又拈着巾角把其它几处摇摇欲坠的血滴也都抹拭了,然後放在一旁,抬手撩开澜建瑧的衣襟,让上身整个都袒露出来。
萧曼耳根不自禁地麻热了一下,入目是属於男子特有的健硕,那精壮的肌理瞧在眼里更叫人难堪。
她本想别开头不去瞧,又怕露怯被瞧出什麽端倪来,只好也装作关切的样子,侍立在一旁。
这次回眼看到的却是肩头、两臂、腰肋上的横七竖八的累累伤痕,长短不一,深浅各异,有些一看便知道是多年前的旧事了。
她唇角抽扯了两下,这时早已没了尴尬,只觉触目惊心,身上起了一层寒栗。
谢皇後脸上却依旧平淡如常,在盆里淘净了手巾,继续替澜建瑧擦身子,抬眼瞥见她面色异样,凄声一笑:“你瞧病的手段好,可这样一身伤,只怕也没见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