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在焦芳身边多久了?”臻平帝果然须臾又开了口。
“回主子,奴婢也记不大仔细,但总之是干爹打小瞧着长大的,更得主子恩典,才能有今日。”秦恪一边照常应着,一边揣摩他的意思,隐约已经嗅出了那麽一丝味道来。
“各人有各人的因缘,各人有各人的福分,不要动不动就是朕的恩典,朕不是神仙,更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这件事儿上,你要谢便只该谢你干爹一个人。”
臻平帝摇头笑了笑,忽又轻叹:“焦芳跟了朕几十年,他为人什麽样,朕比谁都清楚。说起来,能遇着他算是朕的福分,更是你的福分,可惜了,人入了宫便没了家,也就没了儿孙……不过,幸好有你,也算是他的福分。”
这几句话没歇气儿的说出来,当真像是有感而发,内中的深意也渐渐显现出来。
秦恪心中已经猜到了大概,那丝沉郁的光凛在眼底,却撩开袍子重又跪下,伏地道:“主子说的是,但奴婢以为世人皆敬天地君亲师,干爹对奴婢是养育、教导、嗬护之恩,主子对奴婢却不止如此,还有天覆地载之德,所以没有干爹,便没有奴婢,没有主子,便更不会有奴婢。”
“你这张嘴啊,只怕是连焦芳也比不过。”
臻平帝嗬然失笑,欢态旋即又从脸上一散而收,眸色微垂:“你们两个虽无血缘,却父慈子孝,与亲生无异,反过头来想,朕和自己的儿子却要淡得多了。”
云山雾绕说了半天,话头终於扯到“父子”二字,也算落在正题上。
秦恪索性不应声,只在那里静听。
“古人云,君臣相爱,则惠忠,父子相爱,则慈孝。朕在位二十年,国事上没什麽建树,宫中也疏於过问,但自承还该是个心怀慈爱之人,为何朕的儿子便不见有一个仁孝守礼的呢?莫非这还是因为朕失德,所以上天降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