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先头见她不用吩咐便知道过来研墨伺候,暗忖还算是个有眼色的,索性把誊本摊开放在案上,丝毫不加遮掩,一边继续做样翻看,一边暗中拿眼瞥她。
着意观察了半晌,见她始终目不斜视,虽然近在咫尺,却一眼也没瞟过来,心下不由暗许。
这样便好,有些事不问是聪明,不知道的便是福气,别管年岁大小,只要眼头明亮,知分寸,懂进退,便在可教之列。
再一瞥眼间,忽然觑见那张光致小巧的脸上笼起一层阴郁,眸中泪光隐现,研墨的手也缓了下来……
萧曼还在怔怔地出神,就觉腕上一紧,捏着墨块的手已被抓住,这才醒觉,抬头迎上他的目光。那双眼中一派平静,不见喜怒,却像把自己心里所想的都洞彻得一清二楚。
她莫名心虚起来,垂下眼,手却被抓得牢牢的,怎麽也抽不回来。
他的手很白,纤骨细润,五指尤其的长,竟将她的手完全覆住,掌心竟和那双眼一样也是凉的,像整个包裹在冰里,那股子沁凉能侵入血脉,一直传进心里。
萧曼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已牵动她的手提着朱砂锭子,在砚盂中重新磨了起来。
“记着,研墨要得法,更要用心,这般没个定性,将来能做什麽大事?”
大事?
萧曼听得一诧,不由自主的去想这话背後的意思,手上没了力气似的茫然随他动着,心头开始悸悸的乱。
他却像随口说完便风吹了一样,浑没留意,也不再接话了,淡淡的眼光缓垂下来,似散似聚地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外间忽然有人叫了声“督主”,是曹成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