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歌莫名其妙被她笑着拱出马车,抬头便见谢昭宁一手拎着自宫中带出的名贵药材,一手已兀自敲开了古宅大门,与祖父站在檐下,笑着与她伸手道:“长歌,来拜见祖父吧?”
霍长歌手还揉在眼皮上,站在车辕闻言一怔,呆了一息,双颊霎时烧得通红,忙抬手摸了摸发髻,又理了理衣裳,还转眸嗔了谢昭宁一眼,半怨半恼、又惊又喜。
“这便是霍家的孩子?”那矍铄老者远远眯眸,眺见霍长歌耳下晃着那只云鹤形貌的白玉耳扣,眼中登时蕴出泪意,和善与她遥遥抬手招了招,“好孩子,你过来——”
他忍不住迎着秋阳与温风哽咽道:“——让祖父好好看看你,看看我这未来的孙媳妇。”
他惊惶了许久,也厌恶了许久,恨了许久,也怨了许久,守着这人丁凋零的宗族,终于等到古家一脉的残枝中即将开出新芽。
待见过古家祖父,谢昭宁又携霍长歌去祭拜了二公主连珍的坟茔。
等到了离京那日,拂晓十分,连璋亲自送他们出了宫门往城外去,霍长歌那只跛脚的锦鸡一路飞在最前面,似一道红霞,破开天光。
城外,虎贲营军容严整,旌旗烈烈扬在风中。
如霍长歌来时一般,如今连璋特调二百人马一路相护,骁羽营众人早已各自散去。
“珍重。”连璋怀中藏着那块亲手雕给谢昭宁的玉牌,始终未曾送出去,只待再亲手送走这最后一只苍鹰归于四野,虽泪盈于睫,心里却陡然畅快了不少,他轻喃道,“昭宁。”
七月流火,气候虽已不再炎热,但自中都往幽州去路途遥远,难免烦闷。
霍长歌原与谢昭宁坐在马车中,摇摇晃晃,陈宝与素采驾车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