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搭在腿上的绒毯也滑落在地,“逐儿,到爹爹这里来……”
阿衍从来没见过太上皇如此失态,他怯怯躲在母亲身后,“皇,皇爷爷,孙儿是阿衍…… ”
太上皇却不信,他仍要去拉阿衍,“逐儿,到爹爹这里来。”
独孤遥拍了拍阿衍的背,低声道:“过去吧。”
阿衍慢慢挪到近前,跪在太上皇的床边。
太上皇却在这时犹豫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怔忪呢喃道,“我害死了逐儿,他还会认我当爹爹吗?”
毫无征兆地,一滴接着一滴泪水落在阿衍的后颈上。阿衍缩了缩身子,不解地抬起头,“皇爷爷?”
“我的逐儿已经死了。”太上皇凄惶地抬起头,看着独孤遥,眼神无助而悲恸,“我害死了他。”
独孤遥沉默着,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太上皇又撑了一会儿,接着脱力般倒回床上,胸口剧烈起伏着。
“儿臣今日来,是因着阿衍的事情。”独孤遥冷眼看着,缓缓开口,“阿衍如今是北疆的储君,按例应当改姓为封,从舜国玉牒上除名,入察合台族谱。”
太上皇没说话,好一会儿,才开口:“连遥遥和阿衍,都要弃我而去了,是不是?”
不等独孤遥回答,他突然笑了起来:“也好!都走吧!我应得的!”
独孤遥没再说什么。她拉着阿衍,向太上皇行礼,“通禀完毕,儿臣告退。”
太上皇没说话。他闭眼靠在软枕上,眼前闪过许多模糊的面容,都是他的孩子们,他却一个也看不真切。
独孤遥与阿衍走出太息宫时,东边隐约传来礼炮的轰鸣,庆祝新皇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