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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皇帝的意思,太子恣肆这些年,需得收敛些性子。

一直跪到暮色四合,养心殿的大门无声洞开,织金蟒纹膝襕闪动,停在太子面前。

“皇叔来看侄儿的笑话了?”

太子抬起头,对上封疆修罗鬼面后的眸子,微微一笑,“侄儿没有被打死,还要多谢皇叔为侄儿求情,少打了三十下。”

封疆叹了口气,慢慢蹲下身,解开身上的风氅,披在了太子身上。

“孤还记得当年,皇后请孤入宫,要孤做太子太傅,带你和你哥哥启蒙。”

他说着,一边为太子将风氅系好,“你哥哥很听话,规规矩矩坐在孤的身边,腰板儿挺得笔直。倒是你,只有两岁,穿着雀金袄儿,戴金项圈,在孤的怀里奶声奶气,说小皇叔我要吃糖果子。”

太子眯起眼,冷笑:“皇叔一定很后悔,当时没有把孤丢进太液池里淹死。”

“上行下效,没有教好你,是孤的错。”封疆淡淡道,“小时候叔教你读《列子》,说薛谭学讴于秦青,未穷秦青之技,自谓尽之。”

他起身,看似亲昵,实则警告地拍了拍太子肩头:“叔不希望你做薛谭。”

《薛谭学讴》,说的是一个叫薛谭的人去学唱歌,自以为自己学到了师父十成十,便自请回家。

直到师父唱起送别歌时,薛谭才意识到自己掌握的东西,与师父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是吗?”太子突然轻笑出声,“皇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是您教给我的。”

曾经属于你的东西,也是我的。

“很好。”封疆冷冷回过身,一双深苍色的眸子居高临下望着他,“孤等着你出师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