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隔着重重雨雾,他的整个人也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和雍容,仿若不染尘世的谪仙,又仿若富贵已极人家的贵公子。
孙季明握着伞柄的手不自觉攥紧,他认出这人便是那二楼上给沈姑娘送伞的男子,此刻他越发确定,此人并非淮安县人。
他看着亭中男子,之前心里那丝异样,此刻尽数变为了警惕。
李福安将温好的江南春倒了一杯,递到晏温手中,“殿下,锦绣坊那孙季明在看你。”
晏温左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甜腻温热的味道顺着喉咙一路蔓延进胃里,他试图想象,小姑娘从前在这亭子里喝上一杯江南春时的样子。
过了半晌,晏温将右手放了下来,睁开眼。
隔着雨幕他淡淡扫了眼孙季明握着伞柄的骨节泛白的手,随后对上他的视线,眸底透出晦暗,淡声道:“那就让他看。”
孙季明没想到那男子当真会回过头来看他,两人对视了只一瞬,孙季明便觉得男人有如实质的视线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向他压来。
他默了默,对亭中男人略一点头,转身提着衣摆继续朝皮家街走去。
脚底下的雨水溅了一衣摆,他毫无所觉,唯有背上一道若有似无地视线,令他脊柱发凉。
直到孙季明走远,晏温才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攥着酒杯,又饮了一杯。
只是酒才刚咽下,从湖面吹来一阵冷风,晏温忽然以手握拳掩着唇轻轻咳嗽起来。
李福安急忙过去将他身上的披风盖好,给他顺着背,“殿下,您风寒未愈,就别在这再吹冷风了,我们还是听大夫的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