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一半,李福安借着月光看清楚眼前的场景,忽然愣住了,眼角跟着狠狠抽了两下。
桌上的笔墨纸砚,博山炉,灯盏和各种字画折子尽数被扫落,七零八落散了一地,连太子平日里最喜爱的嘉宁公主送的那个玉质笔筒,也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而太子就坐在桌旁的太师椅上,身子微微向后靠着,正烦躁地捏着眉心,面容说不出的冷峻。
李福安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走过去,“殿下。”
太子自来克己持重,情绪内敛,又时常给人一副温润恭谦的模样,即便是生气,也只是淡淡地看着你,用眼神的威严让你自己感到害怕。
他已经许多年没见过殿下将怒意,如此不加掩饰地表露出来过了。
等了良久,晏温才将捏眉心的手放下,抚了抚腕上的紫檀木佛珠,缓缓站起身,一边朝外走,一边淡淡吩咐:
“将那本谢三小姐的册子,拿去烧了吧。”
李福安心里咯噔一声,回头去看晏温的背影。
他颀长的身影被月色勾勒成一个分明的轮廓,脊背挺直,举止从容,仪态万千,即便身为储君,也从来都是温润如玉的样子,仿佛将皇室的教养与矜贵刻进了骨血里。
若非亲眼所见,李福安根本不敢想象这一屋子的狼藉是眼前温雅之人所为。
他沉默地站在屋中,只等太子出去再将那不长眼的册子收走,忽见得小顺子从院外跑了进来。
李福安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拦,就见小顺子气喘吁吁跑到刚出门的晏温面前,撑着膝盖,一边喘一边笑道:
“太好了,殿下您还没睡,礼部的人问后日公主纳采,需要给您准备祝词么?”
李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