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土的应诺声与门外奏报声几乎同时响起,卞如玉神色倏凛,与阿土阿火一道将众香炉迅速踢至床下,再拉下锦褥遮盖。
粥里的牛肉已经挑完,卞如玉却不放心,拿起勺子又翻了几下,确定没漏肉沫牛油在白粥里,又从袖中掏出一包珍珠粉,在唇上脸上抹了少许,才上床躺倒,盖上一层又一层的厚被。
阿火则隐入房梁。
阿土这才拉开屏风,去前半间开门。
魏婉两手空空,躬身候在门外。
“魏姑娘,请随我来。”阿土低声道。不知这水云阁四面八方藏着多少耳目,阿土耷眼抿唇,故意装出消沉悲郁,忧心忡忡的样子,仿佛卞如玉分分钟要归西。
魏婉进阁,阿土随手关上门时还不忘自作主张加戏:“今早惠王殿下求见都吃了闭门羹,但我家殿下对姑娘却回回破例。”
魏婉装羞垂头,鼻却轻嗅——房里好浓的中药味!
她常年经营熏香,嗅觉异常灵敏,尝试分辨药材,判断卞如玉病情。
越嗅越疑惑。
待阿土拉开屏风,浓烈到些许刺鼻的中药味扑面袭来,魏婉终抑制不住拧起眉头:这里面有几百种药啊!卞如玉这是治病还是当药人?
不对劲,她嗅出甘草与芫花,乌头与贝母,藜芦与人参,稍微懂点药性的都知道,这些药两两相反,同服比鹤顶红还毒。
卞如玉却敢用,虽然疲弱卧床,唇脸虚白,眼下乌青更甚,但服了这么多毒后居然没有死,还有气。
魏婉已隐隐明白两、三分。
她藏得好,仍像之前那样温柔小意,糯声行礼:“奴婢参见殿下。”
余光偷偷环视观察,猝不及防瞟见墙上小相,竟真跟自己一模一样,犹如照镜子,一霎失神。
卞如玉却没注意到魏婉的异样。他自顾不暇,瞥见阿土退出卧房,重拉好屏风,留自己和魏婉独处,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