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姣坐到胡床上,叹了口气,再叹口气,连叹好几声,跟他说,“太子想带我回宫,我暂时劝下了,但他不死心,他说会晋封我为承徽。”
崔仲邕面露纠结,先前是没名没份的侍妾,现在太子松口要给崔姣承徽的名分,但他也高兴不起来,太子有那么多女人,行事看起来也狠戾,把崔姣交到他手里,崔仲邕全然不放心,既不在东宫了,崔仲邕更想给崔姣寻一个体贴爱护她的郎君。
崔姣轻轻的说,“我一想到要一辈子当牛做马,被呼来喝去,我就害怕。”
崔仲邕牙关紧咬,“牙牙,不然我们离开长安吧。”
崔姣揪紧手指,说,“我不能耽误阿兄的春闱,我想自己走。”
崔仲邕神色发闷,“每年都有春闱,每年都能考。”
“做庶民很惨的,在崔氏被欺负的还不够吗?要是阿兄有官身,我们就不用再怕被欺负,我在外躲几年再回长安,太子也不可能会记我那么长时间,”崔姣劝他道。
崔仲邕还是摇头,“就算你走了,我也未必能高中,太子若记恨……”
“他不会记恨,”崔姣笃定道,她很了解苻琰,苻琰对她的喜爱与当年那只死了的白鹘飞将军没有不同,飞将军死了,东宫的鹰鹘院养了数只珍禽,她不在长安了,他也会再豢养许多娇美的侍妾。
太子的爱和情比路边的野草都轻贱,只有昏了头的人才会往东宫钻。
“东宫崇文馆广纳天下贤才,阿兄有才学,他是爱才之人,不会因私废公。”
或者说,相比于有才之人,她算不得什么重要之物,她是可以随意被打杀的,她至今依然记得苻琰说要杖杀她的可怖神色。
崔仲邕踌躇不已,“爷娘曾说过,要我好生照顾你,你我兄妹经历颇多艰难,才终于团聚,我实在无法再任你一个人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