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断转身道:“送本宫回宫。”
祁令瞻后悔将那封信交了出去。
但他神思恍惚,回过神时,薛序邻已经归城,追是追不回来了。
照微捏着那信回宫,因为风寒未愈合,回宫后先喝了碗驱寒的药汤,近炉拥衾,暖暖和和地睡了一觉。睡醒后又接见了李遂和阿盏的探望,过问了他们的功课,接着一边听锦春和锦秋聊宫廷内外的诙谐事,一边从堆成山高的折子里拣了几本要紧的批复。
其实也没忙什么事,只是心中恹恹,做什么都惫懒无兴致。
直到夜深人静,窗外突然下起秋雨,淅淅沥沥浸湿窗纱,乱打檐下芭蕉。
照微随意披了件外衣,踞坐在案前,一手撑颐,一手擎着那信封凑近烛火,十分有耐心地将密封的烛蜡烤化。
信写得并不长,这是他一贯行文简洁的风格。但若非那一手飘逸轻灵的“小钟繇体”只有他能写出,照微倒要怀疑此信内容是否真的出自他手。
吾妹亲启。
“吾识卿于少时,曾多冷眼,今辅卿于国祚,反生妄心。此皆我秉心不正、持身不端之故。圣人言:德之薄者,亲缘难厚。盖吾之兆也。”
“吾有千般算计、万般利用,然慕卿之心,非信口狂言。若非昼夜难安,备尝烧灼之苦,欲断不成,饱受啮心之责,则不敢泄心迹以扰卿。密室呈画,虽是盼卿远吾以求两全,却绝无轻薄嘲讽之意。吾心彻彻,愿卿明鉴。”
“今吾将远行,卿独居皇城,有数言僭越,恳卿一听。”
“宫廷之内,张知忠心任事而贪权势,可敲打而后用之。江逾白忠诚有余,然行事偏执,卿若想保全,莫任其处是非之事。宫廷之外,卿若欲引薛伯仁入内帷,止可使其止步于翰苑,不可授之以权柄,若想养其为肱骨,不愿越私情之界,则可视之为储相。杜家父子虽忠,然自视先为将、后为臣。卿欲抗击北金,此二人不可缺,卿欲稳坐高台,此二人不可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