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没说完,诸位莫急。”
祁令瞻捧着手中象笏道:“但是避讳之礼,一向只有卑避尊、子避亲、愚避贤,没有令尊者、亲者、贤者主动退避的道理。诸君不见唐皇李世民,‘民’字之常见,可谓避之不竭,然而宁可举国改‘民风’作‘人风’、改‘民意’作‘人意’,也未有宵小无礼之辈,上疏请唐皇改名,此为臣恭君恩,盛世之德。”
“今者避太后之颜,与避唐皇之名相比,难易之别有如云泥,诸位不思躬身,反要委屈尊亲,岂是为人臣之道?”
“可是祁大人……”
“我话未说完,”祁令瞻面上的笑意转冷,目寒如霜地望过去,“上僚陈词,谁准你出言打断,这便是你君前所秉的规矩吗?”
赵御史讪讪闭嘴,便是连额头上的冷汗也不敢擦了。
祁令瞻继续道:“太后圣颜,实应避讳,但不该是太后尊避,而是我等做臣子的该退避。依臣看,应该将太后面前的垂帘撤走,另搬几座小屏风来,使臣子们皆向屏而立,不冲撞尊颜,方为避讳之礼。”
一言毕,四堂静,无人敢驳斥,也无人敢应声。
这样干既能令太后成功撤帘,又不违背避讳的礼制,对姚党而言,比死十个赵御史都难受。
照微端坐上位屏风后,听着这话,想象堂下立着几十座屏风的场景,必然晦气得像碑石林立的坟场,不由得好笑出声。
不切实际,但胜在出气。
“祁爱卿所言有理,但织造司一时拿不出这么多合规制的屏风。”
她与祁令瞻一唱一和,悠悠说道:“这样吧,赵御史避讳的心最诚,先搬一座来给赵御史用着,之后若有人再想避尊讳,千万告诉孤,孤命人给他搬屏风来,成全他一片亲亲尊尊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