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压着一事,一波接着一波,竟隐约有起风之兆。
张知说:“陛下叫仆来宣召参知,必是为了其中一件,抑或二者皆有。”
祁令瞻当即整衣入宫,前往紫宸宫去见长宁帝。
秋日清晨,阳光洒在御苑池面,灿如洒金,但落在人身上,却是凉森森的。长宁帝披着一件薄氅,正站在池边堆石上喂鱼,他近来消瘦得很快,秋风吹起氅衣来回翻飞,仿佛随时会将他刮进冷池里。
他挥手叫战战兢兢侍候的内侍们退远,独让祁令瞻上前。
“朕多日未揽镜,刚才站在湖边,险些认不出自己。子望,你与朕相识十数年,你还能认出朕吗?”
他吐字缓慢,字字尽是凄然。
祁令瞻因他的话而想起从前,两人相识于东郊田猎,彼时长宁帝上面还有两个兄长,没人注意到他,他只是个性格温和近于优柔寡断,见母鹿舐子而不忍放箭的富贵皇子。
这么多年,他视长宁帝为主君,长宁帝视他为手足,襄仪皇后去世时,长宁帝几次悲恸昏厥,不似作态。
可又该如何解释姚贵妃在皇后丧中怀孕的事?
祁令瞻说道:“沧海桑田之变犹需千年,而人心之变不过须臾。倘陛下尚不能自知,天下更无人可识君。”
长宁帝闻言苦笑,“你已经知道了,是不是?”
祁令瞻不知他指的是哪一件,故暂时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