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帝将祁令瞻从翰林学士拔擢为二品参知政事,正是为了与姚鹤守相抗。只是空头天子提拔的空头副相,一时也奈何不得。
去年八月,更换盐铁司郎中一事失败后,长宁帝颇为心灰意冷,下诏闭朝一月,日夜在福宁宫中纵酒狂肆。姚贵妃试图去劝,正触了长宁帝的霉头,他搬起酒坛往姚贵妃脚下砸,满地清酒濡湿了她金线如意纹的襦裙。
他骂姚贵妃的话,恰被闻讯赶来的祁令瞻听见。
“你们姚氏父女一个误家一个误国,朕乃磊磊丈夫、堂堂天子,内不能专情于发妻,外不能自决于国事,是要朕脱了这身天子袍,专做你姚家的上门女婿,才得你们满意,是不是?”
姚贵妃闻言,忙跪地垂泣,自陈衷情。
长宁帝有更恶毒的咒骂,被祁令瞻阻住,他朝内侍省押班张知使了个眼色,说道:“陛下醉得这么难受,你们不好好侍奉,竟敢让贵妃代你们受过吗?”
张知会意,忙着几个内侍上前将长宁帝托起,好声哄着扶往内室。
祁令瞻朝姚贵妃一揖,安抚说陛下此怒非针对贵妃,姚贵妃转身抹泪,整顿衣冠,背对祁令瞻道:“我明白祁大人的意思,大人放心,今日之事不会传到丞相耳中。”
祁令瞻目送她出殿,转入内室见长宁帝,见长宁帝已在榻上入眠,便在旁守到他酒醒。
暮色四合,天色如浓胭,宫门将要落钥时,长宁帝才悠悠转醒。
他抚着沉痛的额头起身,回想前事,半天后叹道:“怪朕唐突,怕要在姚氏那里落下话柄了。”
祁令瞻枯等到现在,不是为了费口舌规劝他,待长宁帝饮过解酒茶、净面凝神后,祁令瞻说明来意:“直接从三司使下手,让姚党把吞下去的钱吐出来,未免操之过急。臣有一迂折想法,不如从地方入刃,另设官商,直接听命于陛下,绕过转运使与三司使,或可从姚党手中夺回部分田赋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