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长期紧绷这回终于泄了力,程涉川昨晚高热彻底烧了起来,他生熬着没有惊动他人, 还是今儿早上抱朴进去,才发觉郎主这回是彻底病了一场。
幼时体弱的人病根总是埋在身体里的, 须得更精心保养着才行。
显然程涉川从前没有这般的觉悟, 或者说便是意识到了,也不曾在意。
他自小便惯于自苦, 对这世界也没有太多深切的留恋,故而有几分浑不在意的决绝。可现下不同了,程涉川躺在床榻上,闭目静思, 他觉心中有一处在涌动,昨夜里女郎不过是应了他陪他做戏, 他便辗转了半宿,实是无法想象若是一切都成了真,他该怎般的欣喜若狂。
耳边传来奴仆的低语。
抱真压低了声音道, “郎主有好些年没有病得这般重了, 今儿早上我一瞧, 真是吓了我一跳。”
可不是,程涉川日日苦练剑术,强身健体是自然,后来在北地战场上厮杀,更是拼出了一身筋骨。只是啊,人都是肉体凡胎,久不生病病气便上来得愈发猛烈。
抱朴应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郎主这回能都发出来也是好事,好得快些,若是一直缠缠绵绵,才要当心了。”
“你竟还懂得这些?”
“是女郎方才来瞧过,她说的,女郎说的总不会错的,我们且宽心,免得惹郎主烦心,更是难好……”
后头的话程涉川已是听不清了,他只注意到了女郎二字,原来她一早便来过,这是再寻常不过的慰问,可现下听在他耳朵里,便多了几分别的意味。
他瞅了一眼窗外,天雾蒙蒙的,满眼的白色,应是快午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