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姬望着苏冕,希望能从他眼中找寻到哪怕一丝动摇。她知道, 苏冕护短,对她们好,但那都是建立在她们是自己人之上,若所栽培的人为他人所用,他宁愿毁掉。
“公子,无疆绝对不会做出对东朝不利之事,你就给无疆自由吧!”
“不会做对东朝不利之事。”苏冕舌尖轻捻这十字,目色沉沉,“若我现在要杀西流,她阻拦,算不算对东朝不利之事,若他日四国再次开战,东朝秘网开启,刺客探子全出,威胁到西疆皇室,她会不会忍不住出言提醒,纵然我相信她此刻心仍向着东朝,可以后呢?无姬,人心是最最难测的。”
苏冕眉梢微皱,说不清是生气还是自嘲的笑意:“她要自由,是谁给她的自由,在这世间,绝度的武力就是绝对的自由,我将她从狼口救下,倾尽毕生所学,让她能够在世间自由来去,是我给了她生命,给了她自由。”
“可是……”无姬企图再说些什么,可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月色茫茫,夜风萧萧。
无疆无声地越过无姬,只身走到苏冕面前,单膝跪地,道:“感谢公子救命授业,无疆曾许诺,要成为公子的刀,为公子披荆斩棘破城开道。可无疆手抖了,刀钝了,已于公子无用,有负公子栽培,无疆本该以死谢罪,但欠人一命,得先还了。之后,任凭公子责罚。”
苏冕望向屋内,那个身上插满银针,无法动弹的男子,短短几月便胜他悉心教养十几年,他负手而立,沉声道:“没有‘之后’了,你现在在我面前杀了他,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执意抗令,无疆,你的命我会收回去,他也照样得死。”
无疆眼睛蓦地一寒,握剑的手渐渐收紧。
无姬眉间拧起,最怕见到这样的局面,忍不住出声道:“西流无论如何都是死,无疆,你何必跟自己的命过不去。”
若是西流无碍,无疆执意不回,他们尚有价还价的余地,但此刻西流身受银针,不可施展武功如同废人,若无疆一人对苏冕,她的武功都是苏冕教的,之前对招从未胜过,即便如今她不知为何武功大涨,但对上苏冕,仍是胜算渺茫,若要强行带上西流脱逃,更是死路一条。何必要为一个必死之人,将自己白白折在这里。 她忽地转头看西流,想看看那个“将死之人”脸上的表情,是害怕惊恐,还是愤怒绝望,又或是一脸坦然地赴死,不顾自己的性命劝无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