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过小厮,洗过马,曾被主家虐打得满身乌青。
我还要去寺庙帮工,走过狭长的陡崖峭壁,专为虔诚的香客供香。
我做着各种短工,星夜而起,星夜而归。
可就是这样,民生多艰,我们的日子也渐渐难了起来。
秋草转枯,转眼便是寒冬。
草窠中已藏不住人,我与裴怀宁连温饱都保证不了,更何况是住处和冬衣。
只怕风雪骤至,我们就再也熬不过去。
那日,裴怀宁定定地看着我,清凌凌的眼眸下辨不出情绪。
我在冰凉的河水中清洗干净,用干裂的手指梳顺头发。
河畔上,唯有白色的垂铃草还开得如雪如纸,这种耐寒低贱的草,垂着惨白的铃铛花,意喻不详,少有人喜。
我折了一枝垂铃草,别在后颈上。
然后,带着乔装打扮的裴怀宁去了城中的青楼,我说:“裴怀宁,拿着钱,好好活下去。以后,我就不欠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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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姐姐,陛下重罚了那些谣传安宁公主身世的人。这些时日,他更是亲力亲为地照顾她,从不假手于人,连上朝时都将公主抱于膝上。
“陛下是真心喜爱安宁公主的。”
我闻言冷笑。
在我疼爱安宁时,裴怀宁对她厌恶嫌弃,恨不得将她所谓的身世昭告天下,让所有人去唾弃她。
可当我真的打算结束她的性命,不想她受苦时,裴怀宁又比谁都着急费心。
他甚至不相信嫔妃宫人,笨拙地学着做一个好父亲,亲自去教养她。
皇后娘娘还要再劝时,我转头看她,“娘娘,你对我许下的承诺,还没有兑现呢?”
她的眼泪倏地出来了,不忍地别过头,“宋姐姐……”
我看着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春光中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