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皱眉,这康县的夫人小姐我基本都认识,不知道哪家的丫鬟这么没规矩。

从窗户往下看,一个穿着桃红柳绿的小丫头一手掐腰一手摆着兰花指指着叫骂,再听这声调,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她身后一辆青皮马车,掌柜的出来点头哈腰的在马车前说了两句,马车这才带着那个咋咋呼呼的丫鬟走了,临走,里面的人掀开帘子,和我打了个照面。

清水寡淡的一张白嫩脸蛋,一双杏眼眼角微微上扬,眼波流转,上了妆喜怒嗔痴都能信手拈来,不亏为牡丹班的台柱子。

掌柜的进来跟我解释,原来程逸这几天带着元娘在各个铺子挥金如土,刚才看见我进来,便打算替我买单。

我觉得好笑。

这是我名下的绸缎庄,当初婆婆临终前几年把她名下的好几间铺子给了我,程期之都不知道,这是为了以防万一给我个依靠的。

花着我儿子的钱讨好我这个娘,借花献佛可算让她整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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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贺家,我让孩子们一边玩去了,和当了贺家夫人的慧儿在花厅里滔滔不绝的说叨着这些日子的不省心,直到有丫鬟来请她拿主意。

看着慧儿不急不慢的安排下去,我突然发现她二十年未变,依旧温柔贤淑的文静模样,相比之下我却成了个满口怨言的泼妇。

未出阁前,我最大的烦恼就是如何能像诗圣那样妙笔生花,和慧儿探讨新出的徽墨是不是改了工艺,城东的古玩阁的镇店之宝到底是不是苏大家的真迹。

后来才知道,原来侮辱人的话和诗词歌赋一样多,不必像街头叫骂互相问候高堂亲友也能把人贬的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