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后来到了城外,我才看见她发髻松散,双颊红肿,似是狠狠挨了顿打。
她抱着我来到了城外的十里坡,是来旺将她哄来的。
来旺也被打了板子轰出了府。
可出府之后,他依旧涎皮赖脸地缠着琴娘。
“你当下把这丫头送回去算怎么回事呢?主母真能信你?保不齐会以为你是怀恨在心故意拐了她家的孩儿!到时就不是打板子,而是蹲监吃牢饭,砍头也说不定!”
“你不是一心想回府吗?依我说,咱们将她好生养着,几日后再送回。一来,几日光景,主母的怒气也消了;二来,教他们好生急一阵,待心灰了,咱再抱着孩儿回去,到时主君主母定然喜到发昏,回府的事儿就好提了。”
“恩将仇报?我的好人儿,你也忒心实了些!他家捆你关你打你赶你时,可没半分手软呐!你难道忘了自己是什么出身,人家压根没把你当人瞧,说到底,咱们才是一样的苦命人。”
“……”
那来旺巧舌如簧,琴娘的腿都要踏上周府门前的台阶了,他硬生生将她说得心神不定,转身又返了回去。
来旺在十里坡有个瞎眼的堂叔,我们就暂住在瞎子的家里。
当晚,来旺叔侄住东屋,琴娘和我住西屋。
可半夜里来旺却摸黑上了西屋的炕。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依稀听见琴娘压低声音咒骂他:
“凭你这个尖嘴猴腮黑心肠的遭瘟汉也想近我的身?呸!你也配?趁早死了这份心!”
那来旺许是被挠坏了脸,他蹦下炕,扭身就甩了琴娘一个大耳光:
“都被赶出来了,还做甚春秋大梦!趁早依了我是正经事!”
可骂虽骂打虽打,他到底畏惧琴娘的烈性,没有再纠缠。
窗外大雪如绵,雪光透过破旧的窗纸洒在琴娘身上。
她发髻凌乱,双肩颤抖,一张脸埋在掌心之间,整夜呜咽声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