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皇后闻言,浑身的血在一瞬间涌入了脑海,当即不管不顾地与天正帝大吵一架,惨剧在一瞬间发生,挡在他们中间的陈桐被暴怒的天正帝推了一把,撞在了桌角上晕厥过去。而那日杨苓躲在屏风后面,听到了一切,正要往外面跑,又被天正帝派人追了过去。
最终杨苓因失足落水而亡。
听到往事全貌,长公主死死地盯着前面,似乎是要盯出一个空洞。她的女儿自幼身体算不得好,从不能受到惊吓,她本来以为女儿的死是旧疾发作,原来是落水而亡。
韦皇后生出悔意:“早知道我那天就不和他吵了,我不知道苓儿也在附近,若是她没有听到这些,就不会被灭口。”她看着那一双小儿女在自己跟前长大,曾也想过含饴弄孙的日子,却没想到天正帝为了皇位,不惜葬送掉她原本拥有的一切。
定惠长公主想着从前的事情,一个个曾经被她忽略的可疑之处在她起了疑心之后渐渐浮出,哪怕她还需要彻查一番,可心里的信任已经倒向了韦皇后。
“那他怎么还能容得下你?”长公主看着韦皇后现在的艰苦生活,问道。
“他想杀了我,可若是杀了我,谁又能告诉他沈静去了哪里呢?”韦皇后嗤笑了一声。
“那个罪臣之女?”长公主亦是对此事有印象,她知道天正帝夺位之时有一位放在心尖上的人,可惜她出身不好,那时候的首辅张维和济阳王得知此事,想要以此发作。她本想提醒天正帝,却得知天正帝已经将沈静送走。她以为这是天正帝自己的选择,原来这事情与韦皇后有关么。
“对,是她。”韦皇后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摸到了苍老的面容,叹息道:“我们这些人当年斗来斗去,现在看来,没有一个落了好,我听说李贵妃也死了。”
长公主跟着苦笑道:“那年我去求大皇兄,求他不要听信裴家人的话,放过杨家,可他没有听我的,我心中愤恨,他死前想立济阳王为太子,我偏不同意,便帮了三弟。没想到,最终害了我女儿的命。”
“算来算去,都是一场空啊。”韦皇后说着,眼中的悔意渐消,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仇恨之色。
那边长公主与韦皇后诉说着往事,这边蔡姝和赵凝躲在山石后面,并没有偷听,只是关注着四周的景象。
赵凝为观察四周有无异常,此刻坐在树上,登高望远。
“你爬树好熟练啊。”蔡姝在下面小声感叹道,这树算不得高,但她爬起来比较困难。
“我小时候练过。”赵凝低声朝下面说道:“你也想爬么?”
“嗯。”蔡姝见赵凝在树上活动自如,对爬树很感兴趣。
“我教你。”赵凝说着,从树上下来,指点着蔡姝如何爬树,“这边有树杈,先踩这个低的,再踩这个高的,手要拽稳,千万不能松手,否则就摔了。”
蔡姝紧张地爬了起来,她向上爬,赵凝在后面扶着,一番努力后,两个人都上了树,并肩坐着向四周看。
“原来坐在这里看宫城是这个样子啊。”蔡姝喟叹道,赵凝还没有说什么,就听到那边长公主和皇后哭泣的声音压抑着传了过来,其中夹杂着痛悔的声音,听者不由皆是静默。
就这样两人静静地陪着坐了半个晚上,长公主决定离开。赵凝看着长公主一路上神情凝滞,与平时的端庄雍容全然不同,心中叹了口气。
离开宫禁之后,赵凝与长公主各自回府,明天是祭礼的最后一天,大家都须过去。回到陆府中,赵凝脚步加快了些,想要走点回去休息,可刚一走进去,便看见陆云祁在等着自己回家。
看着赵凝脸上带着疲倦的神情,陆云祁问道:“事情顺利么?”
“嗯,长公主已经得知了真相,我不知道这是好是坏。”赵凝想起今晚颇有些失魂落魄的长公主,伸手揉了揉额头。
“我们做了自认该做的事情,便不要太介怀于它的结果。”陆云祁今夜安排赵凝进去,实则同时令人盯住了长公主府,做两手准备。
“我以前还想着与长公主搞好关系,可现在不忍心了,我想到我的母亲。”赵凝蹙着眉头,难过道:“我不想利用她。”
“你若是不想用她那边的关系,便不用吧。我们想要做的事情,可以慢慢筹划。”陆云祁温声说道。
赵凝看向陆云祁,想着这几日的事情,心里的情绪次第涌了上来。他没有因为自己之前突然跟长公主坦诚真相而生气,也没有因着她不打算拉拢长公主表现出什么不满。哪怕为了今晚的碰面,他们做了那么多准备,都没有丝毫介怀,只是一味的支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