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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终还是收敛了凶狠的神情,仰身靠在了城墙上,“若真是那样,我宁可你什么都忘了。”他闭着眼睛,仿佛真的醉了,“我会替你去做那些事。只要你愿意。”

“你做不到的。”我学着他的样子,靠在城墙上,闭了眼睛,仿佛见到了前路上的刀光剑影,“你也不必这样做。”

我的父亲,身为先太子的太傅,在储君被疑谋反时,并未与其割席,反而以文辞斐然的长赋一篇,为储君陈情。终被视为谋逆,全家处斩。

而彼时,领着皇命而来的,正是六皇子陆亦衍。

六皇子是先太子抚育长大的,幼时曾在我家中住过一段时日。很久之后,我才明白,他领命而来,竟是先太子与父亲为之筹谋的结果——不过是想要他在这场朝堂的风波中全身而退罢了。

最终在那一晚,我躲在暗处,亲眼见到家人一个接一个,人头落地。我先时吓得不敢喊叫,到了最后,鲜血漫到我的脚下,我便已经真正的叫不出来了。

翌日,陆亦衍悄然回到府上,将我接了出去。

整整一个月,无论他怎么逗我,我却都无法再开口了。

他极是担心,却又不敢逼我开口,只是每日来陪我用饭,偶有闲暇,也带我出关骑马。直到一日,下着大雪,我隔着窗户,看他在庭院中练剑。

六皇子好不容易从太子谋逆案中脱身,愈发的无人在意。可他身处边关,似乎并不以前途为意,身边唯有一支藏器卫,尚且忠心耿耿地跟随他。

我顶着风雪,走到他身侧,他的剑锋一时间收不住,便往旁侧滑了滑,削断了一小截树枝。

“你怎么出来了?”他将剑扔下了,捡起扔在一旁的大氅,想要给我穿上,“天寒地冻,连大氅都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