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菜原是该用草鱼来烹饪的,此刻偌大的盘子里装着的却是一条只八两重的鲫鱼,虽然食材匮乏,但厨子已经竭尽了自己所能,一丝不苟地往那条枉死的鲫鱼身上勾了鲜亮的糖醋芡汁,味道也依然鲜嫩酸甜,除了鱼刺多了一点,也没什么可挑剔的,浓稠的芡汁挂在鲜美的鱼肉上,似流不流,连空气里都带着酸甜可口的气息,让人食指大动,明明沐夷光平日里不爱吃鱼,今日第一筷便往这西湖醋鱼的鱼背上夹去。
可坏就坏在了刺多一事上,莹白的鱼肉沾着鲜红油亮的糖醋汁,却极其突兀地冒出几根细小的尖刺,沐夷光将鱼肉夹到碗里,又捏着筷子,只觉得让人无从下口。
陆修珩看她一眼,已经明白了她的窘境。
他的碗筷还未用过,便抻着筷子从鱼腹上剥离出一块细嫩而无刺的鱼肉来,夹到了自己碗中,然后与沐夷光的碗掉了个个儿。
做完这些,又从容不迫地用木箸将沐夷光挑的那块鱼肉里的鱼刺剔去。
他握着的木箸不过是用山里最普通的毛竹所制,碗碟也是最为常见的陶碗,但落到那双白玉一般的手里,即便是粗制滥造的器具,也多了几分古朴而典雅的风韵而显得身价倍增,碗中那块鱼肉看起来更是鲜美无比。
沐夷光托腮看着殿下的动作,都有些移不开眼了。
陆修珩察觉到她的视线,只以为她又要吃这块鱼,将这块剔好的鱼肉也夹给了她。
沐夷光的脸蓦然一红,低下头来,装作认真地吃鱼。
二人虽然易容成了普通夫妻的容貌,但举手投足之间风姿气度出众,仍然惹来不少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