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举荷身边莫名其妙多了个侍女,初见时便有些奇怪。可在纪蒙尘揭下她的面纱时,柳双娥就明白了是个怎么回事。
手腕被松开,秦眠下意识抱紧了怀中湿漉漉的罗裙。这一次没有纪蒙尘在场,她的面纱之后没有特意绘制的疤痕,露出一张姣好的脸蛋来。
柳双娥继续说:“陵安凶险,况且有不少人认得你,这几年长大样貌的确有所变化,可有心之人仍然能够辨认。月牙富庶之地,又有柳氏一族庇护,你在那里安安心心写自己的话本子,不该来的。”
“爹爹与兄长悉数死去,我已经没有亲人了,难道我还不能上京回来报仇吗?小娥,你明明与我处境是相同的,谁都可以拦我,唯有你不行。”
“你想杀他,这世上多少人想杀他,”柳双娥有些激动,仍在竭力压低自己的声音,“杀他很容易,可如何善后才是难事。”
有周令先在太医署一手遮天,有李执在御前行走,只要她想,纪蒙尘今日就可以死。
但君死有疑,要压住朝臣的心。有的人忠于国家而非忠于君上,换了一位明君来治理国家也算好事。可有的臣子,譬如张望亭那样,一辈子都要挂念着君王的生死。
更何况,许多人眼里的明君是纪云宴。而她不会让纪云宴继位。
“我想跟你一起,不想坐在月牙痴等。”
“你又能如何帮我呢?”
没有家族撑腰,仅凭含英公主侍女的身份,在陵安城中压根就说不上话。
“我担心你会像春山姐姐那样。”
“我不会,”她哽咽着转过身,“我有自己的孩子,还要替家人报仇,我会一直活下去。”
“那事情完成之后呢?大仇已报,孩子长大,你一个人在宫里怎么办?守着四边宫墙过日子,孤寂而死吗?”
“我……”她想要反驳,却不知该以何驳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