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冠笨重,宫人不知使了多少招数才将其牢牢固定在头顶。这块头发又牵连着那一根发簪,纪蒙尘只好眯着眼,低头仔细地扒拉她的发丝。
纵使如此,却还是偶尔有不慎之时,扯得她的头发,头皮传来微弱的疼痛感。
她叹气道:“真累。”
“在奉仙殿时便瞧见你打瞌睡,一天下来,实在是难为了。”
“好在都挺过来了,”她打量着凤仪宫的布局,较姐姐还在时几乎没有变过,不过又添置了些物件而已,“陛下近来为前朝事烦心,也还是要注意身子。”
发冠被拆下来,沉甸甸地置于手中,纪蒙尘将其托举到案几。发簪便要简单得多,每拔下一根,都有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散发着清香。
“朕现在只信得过你与岳丈,那些臣子让朕头疼得很。”
许一觉的境遇在几个月内一落千丈,陛下没有分毫手软,臣子们害怕又愠怒。情急之下,还真有不少人联合上书为他求情。
“其实许一觉也不是非得死,从前许多事情,他都替陛下办得不错。”
这种陛下身边的近臣,一来要变着花讨圣上的欢心,二来要当陛下的刀,为他干许多腌臜事。
倏然冒出了个红人,年纪轻轻的,甚至没通过正经路子上来,自然惹得更多人暗中嫉妒。如今他落难,有人担心兔死狗烹为他求情,就会有人上书骂许一觉心术不正。
这都不要紧。
要紧的是纪蒙尘怎么想。
他的神色一点点冷下来,拆发簪的力度都大了几分,扯得头皮有些疼,柳双娥不得不倒吸一口凉气。
她继续说:“是非全靠陛下定夺,臣妾也不好多加干涉。”
“朕说过,人前人后你都可以谈论,不会食言,”听到她的吸气声,纪蒙尘的力度小了几分,“你觉得,他不该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