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然的脸颊很干净,有人专门为他擦洗过。
他躺在那里,给人一种熟悉的陌生感。
纪平乐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睡得这么沉的丈夫,以往夜间她起身,柳蔚然总能第一个知晓,第二日甚至能准确地说出她前夜翻了几个身。
他的脸颊也从未如此之白,透着惨色。脸上的伤口未愈合,然而血已经流干。
她大着肚子,陆定边怕她神情恍惚一时晕过去,然而她连眼泪也没有流。纪平乐还是从前冷淡的模样,抬手让他们把丈夫搬进去。
柳蔚然在北疆时说,回家之后要喝埋在院子里的那几坛酒。
下酒菜她早就备好了,酒烈,她担心哥哥喝多了伤及脾胃,于是醒酒汤也一直由嫂嫂那边温着。
橘白备碗,昔时从厨房里取来温热的醒酒汤。柳蔚然还睡在板车上,纪平乐让士兵们停在院子里的石桌边。
下过许多场雪,柳双娥数不清了,雪融化成水,泥土松松软软,她与柳安闲挖土也轻快了许多。即便如此也还是费了一番力气,二人将沾染了泥土的衣物换下,一家人才围着桌凳团团坐下。
纪平乐喝不了酒,只得以清水代饮。柳安闲给每人都倒了一杯,到橘白与昔时手边,特地少倒了半杯。他在月牙城养老,将整个人都养得和善了许多,看着布满皱纹的脸庞,根本想不到他会是柳氏一族的掌门人。
他笑着解释道:“你们俩不大喝酒,若是喝醉了可要睡上一日的。”
柳双娥先喝了一杯:“敬哥哥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