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琼枝找了个地方坐下,离得他们二人不算远,也不算近,正好能听见彼此说话罢了。
她又问:“大人今日也是来报恩寺拜佛的吗?”
蒋端玉点点头:“是,我与主持多聊了几句,一时没注意到时辰,不想外头天已经黑了,还下了雨。”
“看不出来蒋大人也对佛法颇有心得。”江恪插嘴道。
“说有心得不敢,不过是略知皮毛,我又比你们年长许多,才于这上头感兴趣。”蒋端玉笑着道,“今日我也只是来为亡妻在佛前供一盏长明灯,见了主持才说了一些话。”
江恪的好奇心很重,他也不太怕蒋端玉,便问道:“我在京中也待了两年,倒是没听说大人娶了妻。”
蒋端玉毫不避讳,直言道:“我的发妻已经亡故十五年了,这些年我一直未曾续弦,江公子没听说也是正常的。”
卫琼枝便悄悄朝着江恪使了个眼色,又对蒋端玉道:“他一向口无遮拦惯了,蒋大人莫要见怪。”
“无妨,”蒋端玉的脸上依旧带着温润的笑意,“你们都是小辈,没什么不能说的。”
说罢,他轻置于膝上的手,却几不可察地转了一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眼角余光也不由掠过卫琼枝年轻鲜嫩的脸庞。
与他一样,他的妻子出身也不高,甚至在死的时候,蒋端玉才刚刚发迹,所以也死在了最好的年华。
蒋端玉记忆中她的样子其实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每一年佛诞,他都会去佛前为她续上长明灯。
或许她在世时的样子,也是和卫琼枝一般的,也是这样鲜活明丽。
那时他才刚刚爬上一个他自己都不敢想的位置,于是又望着那一山更高,少顾得上家里,也开始做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