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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霈禹拉着她的衣角不撒手,磨着她要她一起去,萧霈云连连摆手:“不了不了,真不去了,一会你姐夫该找不着我了。”

两姐弟尤在这边拉扯,那厢温君彦脸却黑了,他丢下一句话,早已转身走远:“要来赶紧,老子不等人的。”

萧霈禹松开皇姐衣袖,追赶几步,又停住脚步回头看她,很是为难,萧霈云轻笑,冲他挥手道:“快去吧,不生你气了!”

萧霈禹疾步追上温君彦,回头朝她做了个鬼脸,萧霈云看着一大一小慢慢走远才收回目光……

方才多喝了两杯,现在酒劲上来,萧霈云双颊绯红,香腮微热,夜风吹动她的衣裙,鬓边几缕青丝随风而动,凭添几分妩媚,她闭上眼微微仰头,似在享受这微醺的醉意,月华倾泻,与长乐宫的灯火交相辉映,丝竹管弦不绝于耳,恍若置身天宫之中。

不远处,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立在廊下,黑色身影挺拔结实,手里拿着把折扇徐徐挥动,正是欧伯卿的兄长,任户部侍郎的欧裕。

他身旁的欧伯卿一身白衣,衣襟上有金线绣的暗纹,夜色里衬的他面色更加苍白,此刻他直视沐浴在月光下的萧霈云,欧裕顺着他的目光瞧去,道:“倒是从未见过你这般神情,今日才发现公主殿下已是豆蔻佳人,也难怪这么多年温家那小子对她如此上心。”

他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比起贵妃娘娘还是稚嫩了些。”

欧伯卿闻言收回目光,转头觑他一眼:“与我何干?”

欧裕笑道:“这男人和女人乃是天地自然,阴阳调和,怎会不相干?”

欧伯卿不理他,复又看向萧霈云,一个宫女匆匆向她奔去,似乎同她讲了些什么,萧霈云微微蹙眉,似有些嗔怒,同那宫女说了几句,随后又招来步辇,往东宫的方向去了。

也许是被萧霈云传染,此刻欧裕也觉得不耐起来,见他不予置评,只默默注视着萧霈云走远,心下恼火,道:“女人总归是要哄的,哄开心了,自然对你俯首帖耳。”

欧伯卿闻言,笑道:“竟能驱动你来做说客,果然美艳红妆皆是杀人利刃。”

欧裕合起折扇,道:“那渝贵妃前后托人给我传了四回话,烦不胜烦,眼下她已急不可耐,我只怕再逼下去,会伤及自身。”

欧伯卿悠悠道:“还不到火候,就是要她着急,只有命悬一线,生死攸关,她才肯真心为我所用。”

“你就不怕逼急了,她破罐子破摔,来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现在除了依靠我,她别无选择。”

见他神情笃定,欧裕也不再多问,他这个弟弟向前走一步,心里早把后面九十九步都算好了,再稳妥不过,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败在女人手里的不知道有多少,他能做的也只有在旁多多提醒。

酒劲上来的萧霈云坐在步辇上昏昏欲睡,她原本不想跑这趟,只不过她派去的小宫女来回话说太医署门口的药童拦着,未见到当值的医官,那药童说今日宫中大宴,要留下待命,不敢擅离职守,还说内有贵人看诊,说什么也不让进去。

待搬出萧霈云这尊大佛,也只开了些去热的药来敷衍,只说人手不足,实在走不开云云。

萧霈云心中明了,知道有人故意为难,竟然连她都不放在眼里了,着实可恨。宫里这些腌臢戏码日复一日,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她换了个姿势索性打起了盹儿,直到溶月上前来唤,她才张开眼。

皓月当空,太医署周围药香馥郁,十分怡人,她此刻已清醒大半,见那四方庭院大门紧闭,门口蹲着一个身穿灰色短衫的药童,正无聊地逗弄一只蟑螂,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头见这么多人,很是错愕,但还是起身上前见礼:“恭迎贵人,不知尊驾是……”

“此乃公主凤驾,还不快开门接驾。”溶月上前斥道。

那药童闻言噗通跪下,朝萧霈云磕了三个头:“不知公主驾到,请公主恕罪。”

溶月见那小童趴在地上,并未起身的意思,大声斥道:“你听不见么?还不快开门,叫里面的人出来接驾。”

“这……这……”那小童口舌结巴,还不住地偷瞄萧霈云的脸色。

萧霈云见他言行怪异,神色慌张,问道:“怎么,本宫不方便进去么?”

那小童兀自不语,这厢太医院大门倒是开了,先是跑出七八个药童,衣着打扮与跪在萧霈云面前的这个一般无二,而后一个身着紫袍,脚踩黑靴的医官缓缓走出,他在萧霈云面前一丈处站定,微微弯腰拱手,朝萧霈云行礼:“微臣李严见过公主殿下,不知公主前来,失了礼数,还望公主宽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