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周明韬,特来向公主殿下请罪。”此时门外传来一男声,是萧霈云府上的护卫头子。
欧伯卿放下碗,为她拭去唇边饭漬,道:“自昨日出事起,他就跪在外面请罪了。”
萧霈云点头,她向来赏罚分明,府里进贼一事可大可小,若轻易饶过,怕以后更镇不住他们了,她当即板起脸,森然说道:“倒不知周将军为何请罪,又请的什么罪?”
门外人再度开口,声音嘶哑,回道:“卑职护卫不利,致使贼子夜袭,公主受伤,是卑职失察之过,求公主降罪,卑职万死不足以谢罪。”
萧霈云冷哼一声,又道:“我竟不知这公主府的守卫已这般涣散了,贼人潜入如入无人之境。是不是平日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才使你们这般怠惰。”
萧霈云怒气充斥字字句句,周明韬沉声道:“是卑职渎职,卑职无能,部署不周,望公主不要迁怒他人,卑职甘领罪责。”
萧霈云知道,这周明韬是入过军营上过战场的,很把手底下的兄弟放在心上,故而颇得人心。听他这般言辞,她心下也是敬佩,不过碍于自己的威严,也断然不能轻饶过他,遂道:“你自身难保,还管他人闲事,是觉得本公主不敢治你的罪么?”
那周明韬是个实在人,吃不准萧霈云心思,只当自己和这帮兄弟大难临头,大惊之下,卯足了劲朝门里磕头:“公主开恩,求公主开恩。”
饶是隔着道门,萧霈云也将那“咚咚”撞地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只担心自己还没降罪,他就磕死在外面了。
但还是端起架子,冷声道:“的确罪该万死,不过念是初犯,其他人自去领鞭三十,你执掌公主府安危,身居要职,领五十,再有下次,绝不姑息。”
那周明韬闻言大喜,忙道:“多谢公主开恩,卑职以后定当尽忠职守,万死不辞。”
这厢周明韬刚走,溶月便来了,她看着清醒的萧霈云,当即红了眼,扑通一声跪倒在萧霈云床前,哭道:“公主你终于醒了,公主受苦了,您打死奴婢吧。”
溶月自顾跪在那里抽泣,肩膀耸动的厉害,眼看一碗药要洒出大半碗,欧伯卿伸手接过,道:“这药熬了两个时辰,可不能浪费了。”
萧霈云见她哭成个泪人,倒像她才是被打的那一个,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情份不同旁人,倒没真的怪罪于她,不过还是双眉一轩,小脸一板,正色道:“你自小便随我左右,我自然不能将你打杀了事,免得旁人说我无情无义,那就配个人家,送出去吧。”
萧霈云煞有介事,把府里府外能叫上名的适婚男子都琢磨了一番,一副任你挑选的样子,末了冲欧伯卿挑了个眉:“你觉得呢?”
溶月闻言,更是嚎啕大哭:“公主还不如将奴婢打杀了事,您若不要奴婢,奴婢出门找棵树,找条河,也能将自己了结了,绝不碍您的眼。”
说着朝萧霈云扣了三个头,又朝欧伯卿跪下。
萧霈云知道她是个烈性的,哪里还有半分玩笑的心,忙道:“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说不得了,还不快起来。”
溶月止住哭泣,愣怔半天,到底未起身。
第4章 独你一个
萧霈云叹气道:“你如今也不小了,我自然希望你嫁个好人家,绝不是作弄你,更不是撵你,你哭成这样,不知道的,还当我是推你下火坑呢。”
溶月闻言,抹了把眼泪,抽噎道:“奴婢未看顾好公主,任打任骂不敢有怨言,但姻缘这种事总归讲究个缘份,公主又何必折煞奴婢,公主……莫要开这种玩笑了。”
萧霈云笑骂:“倒显得是我多事了,你照顾我多年,我自然不能耽误你的前程,若有看上的只管跟我说,不管是谁家儿郎,包管你如愿以偿,可别磨磨蹭蹭,错过好姻缘,快起来罢。”
溶月这才起身,侍候萧霈云喝药。
欧伯卿轻笑道:“不管谁家儿郎,这话说的倒像土匪抢亲一般。”
萧霈云乐了,道:“可不就是嘛,我若不早点动手,你这俏模样,都不知道便宜谁家姑娘了。”
那溶月见公主驸马如蜜里调油,十分识趣,收拾了碗筷便悄悄退下,这厢萧霈云忽然想起正经事,让欧伯卿拿了纸笔给她,她唰唰在纸上描了一会儿,递给欧伯卿看。
欧伯卿见那纸上鬼画桃符一般,只能依稀辨得是人像,人脸被什么东西挡住,只余一双眼睛在外,那双目精光乍现,很是醒目。欧伯卿问道:“这便是那贼人么?”
萧霈云点头,沉思道:“他身手当真了得,不过我觉得他倒不是真的想杀我,不然也不会打伤我以后就走了,但你说他鬼鬼祟祟的半夜潜入府内,要做什么?偷东西么?这京城商贾富户多如牛毛,不是更容易得手些?何必招惹我这公主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