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安详。
当初,胥渊的死被溪家人描绘得惨烈,痛苦,她记得他们幸灾乐祸的语气,说他活该,说他遭了报应。那些恶毒之言,将她击得粉碎,让她恨不得就此寂灭。
过后便是痛悔交加,生不如死,直至疯魔。
如今却听得胥姜说,他走得平静、安详,刹那间,她那支离破碎的骨肉,慢慢拼凑起来,重新塑成人形。
胥姜微微一笑,松开她,转握住她的手,继续说道:“临走前一天,他让我给他做了最爱吃的烙饼,喝了最爱喝的松花酒,很是欢喜。”
“烙饼和……松花酒。”他们在山中那段日子,她便时常做烙饼给他吃,她吃得腻了发脾气,他却说只要与她在一起,便是吃一辈子也不怕腻。
他们还亲自酿松花酒,可酒还未成,便被迫分离。
“嗯,他全都吃完了。”胥姜学着胥渊的语气,说道:“吃完后他说,‘此生无憾矣’。”
溪芷盯着她,仿佛看到了胥渊说这话时的神情。
“他是在夜里走的,没叫我,隔天早晨我去看他,就像是睡着了。”
胥姜把胥渊的死说得很平常,就像只是在同溪芷谈论一个故人的远行。
“他给我留了一封信,让我不办丧事,不立牌位,说‘生死气化,顺之自然。’”
“生死气化,顺之自然。”这句话陈放九载,随胥姜翻越千山万水,终于传入溪芷的耳朵,落进她心里。
“他老人家抛却凡尘,得了大自在,可我却总想他,记挂他。”
胥姜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她将腰牌塞在溪芷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