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追气鼓鼓地瞪了一眼胡煦,随后将酒一饮而尽。
胡煦继续作答:“‘咸’之一味,确能保万物不腐,为实、为用、为真之文,亦致用于民。只是文章为人之精魂也,精魂所感,集于万物。万物便是万象,非实、非用、非真可以蔽之,所以文章又怎能囿于此一味?我主调和,便是融百味于一炉,集万物之所感,可喜、可悲、可虚、可幻,自然亦可实、可用、可真。如此,著文者可通感天地,以抒其心志,读文者,可寻其酸甜百味,以究天人,方才调和。”
汪掌柜听完晕头转向,心道:不怪他家小子不爱上学,若日日让他琢磨这些玩意儿,他也宁肯睡大觉。
胥姜暗暗惊讶。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还是她认识那个孤愤自傲的胡煦吗?此等心境,已然得其大道,难怪连袁祖之都不敢松懈,生怕被拍死在河滩上。
曾追目瞪口呆,哑然无语。
胥姜数了数,胡煦连驳他三点,便罚了他三杯。
三杯下去,他一张脸已然通红。
随后,几人齐齐将目光落到了楼云春身上,胡煦这一答,已是登峰造极,不知他该如何应对。
胥姜满脸的期待,她与楼云春都是风花雪月,还从未见他谈文论道。
只见楼云春不紧不慢的喝了一杯酒,淡淡道:“我不取一味,也不取百味,只取味外之味。”
众人皆是一呆,曾追嘴一瘪,差点哭出来,一个狡猾便算了,这还来个更狡猾的!
胡煦低叹一声,暗悔自己疏忽,已然落了下风。
楼云春解道:“食生百味,或择其一,或主调和,皆得知味。知味不仅要知其本味,更得知其味外之味。立文著书亦如此,为实、为用、为真也好,调和百味也罢,最终所求的至高境界,不过是象外之象,景外之景,旨外之旨,味外之味。所成之至文,超脱其本身,而另造意境,使奉读之人可自造境界,再重铸其文。”
听他解完,胥姜一颗心儿砰砰乱跳,她深深地看了楼云春一眼,随后让汪掌柜为曾追和胡煦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