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趴着的那人依旧大声骂着,讲话难听至极,因为裴行阙依旧站那里,没人敢扶他,怕被裴行阙一起掀翻。多可笑,平日里被推到泥污里,沥沥一身脏水的人,此刻依旧是那幅病弱样子,半旧衣裳,风吹衣摆,他神情淡淡,一时半刻,却没人再敢折辱他。
少顷,有奴仆匆匆跑来,与还趴在地上在叱骂的那人耳语。
后者听了两三句,脸色陡然一变,讷讷息声。
裴行阙偏偏头,漫不经心发问:“没能叫来金吾卫吗?”
适才还气势汹汹骂他那人在明如白昼的灯光里脸色煞白,裴行阙似笑非笑地抬一抬眼:“还要我再等一等吗?”
梁和滟注视着他,陡然明白过来。
裴行阙明日启程归国,这是不晓得多少番拉锯争锋后决定的事,若今日因为什么事情把他拘禁起来,无论什么缘由,都近乎于一种挑衅和宣战。
先不说打不打得起,单就是为一个寻常的纨绔子弟,不值得、没必要。
所以他可以如此肆无忌惮。
想明白这里,梁和滟无意识地松了一口气,眉头却又紧随着皱起,这里虽然不算太繁华的地方,但全城的人几乎都出了门,这里的动静自然也有不少人在围观。
她不能在这里叫人觉得她和裴行阙太相熟。
而裴行阙也又一次看向她:“县主适才叫我,要说什么?”
他问得风轻云淡,语气平静温和,一如适才询问地上伏着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