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适才不是讲,若非出身贫贱,谁甘愿做那些?怎么,这会子又想做那些了?”
梁和滟不惯他这性子,她抿抿唇,讲出的话有点刻薄,又带笑:“你总不能真是心甘情愿的吧。”
适才讲过的话被重新拈回来,她和裴行阙风轻云淡的语气不一样,讲起话来尖锐又锋利,很不留情面。
裴行阙垂眼,轻轻拨弄一下桌上茶碗,他慢条斯理笑了笑,抬头,看着崔谌,话说得很诚挚:“我适才真的不是在讲你。”
崔谌脸色一时青白红变化无端,梁和滟早就不耐烦,抬手,催促他快点出去。
崔谌当然说不过他们两个,猛地吸一口气,快步出去,临走眼里亮闪闪,仿佛含着一汪泪。
梁和滟盯着他背影,脸上淡淡笑意淡去,她垂着眼,目光凝在一处发呆,没表情。她五官生得秾丽锋利,人也瘦削,棱角因此极清晰分明,但拐角处柔和清淡,勾过一笔,不叫显出男相,倒更衬出疏朗明艳的美人眉眼,只是也因此显不出太柔和的神情来,平日有表情、常微笑时候还嫌和睦,此刻面无表情,便觉出冷峭来。
裴行阙坐一边,没讲话,没多说,只慢条斯理饮茶。
这样的日子难得,下次再并肩就不晓得是什么时候,因此挨着她的时刻,他都小心翼翼珍惜着,喘息也克制压抑,怕惊破这静谧。
只是这样的静谧也难得。
梁和滟很快发完呆,她活动了下脖子,转头深深看一眼裴行阙,然后直起身,叫芳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