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安, 你去榻上看书。”裴煦淡声道, 垂眼正在用药酒浸湿布巾。
裴知安不想走, 他想陪着季枝遥。若是寻常伤口还好,季枝遥不会赶他, 只是今日这个实在有些狰狞,小孩子看到应当会害怕。
“听你父皇的话, 快过去。”
“好吧。”他心中想, 既然娘亲发话, 便不再多说了。右手提着衣摆, 左手抱着书卷, 一颠一颠地跑到旁边的床榻之上,绝不往这边多看一眼。
裴煦似乎低哼了声,道:“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语气酸溜, 大概是一些心里不平衡导致的。
他站在季枝遥前面, 伸手动作轻柔地拉起她裙角,将今日午后包扎布拆开。上面已经全是干成褐色的血, 伤口很深。
有时, 他都在想, 季枝遥看上去挺柔弱的, 为何这样能忍痛?
她的这处伤落在军队中男人身上,估计也要哀嚎个半月, 可她偏偏一声不吭,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他边想边认真备药,旁边的裴知安虽然没看过来,可他到底就在殿里。
药酒沾到伤口时,季枝遥瞬间握紧拳头,力气很大,再用力些,便能将手心掐出血痕。他不忍看这场面,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沾满血的废弃布条丢到宫女手中的铜盆里,清水瞬间染成血水,很是吓人。
药粉上完,疼痛慢慢减轻。她额上又出了一层薄汗,正欲开口让裴煦帮忙递一条帕子,便见他已经用干净的清水浸湿一张,走过来动作自然地轻轻为她擦拭。
这个温柔的模样,季枝遥快认不出他了。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在裴煦脸上停留,可真要说她看到了什么,她好像回答不上来。
这时候,小知安从旁边冒出一双困倦的眼睛,声音哑哑的,“父皇,儿臣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