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有些远,谢禾宁只是依稀的看见宫宫门外有一抹火红的衣袍,尚未看清时,徐青芜拎着油纸包大步流星的走进来。
“不必送了,陛下本就是留给你的。”
此次西巡徐青芜得了令要留守京城吗, 四下没有外人, 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又恢复了以往那幅吊儿郎当的模样。拎着油纸包的手冲谢禾宁抬了抬道,“桂花糕,我早上从城外那家糕点铺子刚买回来的,你吃吗?”
谢禾宁定了片刻,摇了摇头。她起的猛了,有些头晕目眩还带着点恶心,眼看天要大亮,便不打算再睡了,整理好衣服后问道:“陛下这次随行有多少人?”
徐青芜说:“六千人,禁卫军也跟去了三分之二。”
“大家都忙去了,倒是给你留了清闲。”谢禾宁笑了笑拉了把衣襟,说,“还没来得及同你说,谢延卿的事,多谢你了。”
徐青芜早就清楚谢延卿的底细,且他虽看着粗枝大叶,实则心细如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谢礽身为户部侍郎在户籍上动手脚骗得了别人骗不了徐青芜,这件事进展如此顺利,想来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徐青芜嚼着桂花糕抬眸瞟了她一眼道,“太后倒是铁了心想扶持他入内阁,我原来还在想你趟这趟浑水作甚,如今我算是明白了,依着咱们皇帝那个脾气在处理此事上必然会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如此一来若是激怒了太后做出什么冲动之举,以陛下现在的根基恐难以应对。”
“过几日岭北王带着小儿子入宫,还需你多加照看。同岭北的盟约若是毁了,陛下对峙太后娘娘便更无胜算了。”
“我哪来那么多闲工夫,每天守着你一个便已经让老子心力交瘁了。”徐青芜握着酒壶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上方,“你可知道这几天你这附近多了多少眼线吗,你倒是睡得安逸了吗,老子在外面整夜没好好合眼受的那是什么人间疾苦。”
谢禾宁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忍不住笑了笑,“的确是辛苦你了”
“废话少说吧,我来可是有要紧事的。”徐青芜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冲她挥了挥,“有人托我寄信给你,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居然求到我头上”
谢禾宁心里暗自紧张起来,她已经猜到写这封信的人是谁了。
她从徐青芜手中接过信,整洁的信封上带着熟悉地果木香,谢禾宁拆开信封一行独属于傅沉舟的硬朗的行楷映入眼中。
上面清晰的写着,“西北兵败案已有进展,送信之人家中发现此物。”
除了这张纸以外,信封里还装着一枚精致的云燕玉佩,上面的纹路磨损和编织的线绳看起来有了些年头。
满京城带着云燕玉佩的人找不出第二个,言氏一族喜玉,族中无论男女皆爱佩戴玉石,这样的女款玉佩,她也曾在言云衿身上瞧见过,真不过言云衿哪款雕刻的却是祥云纹路。
自她父亲去世后谢禾宁从来没有放弃寻找当年的真相,那时她便对言太后帮忙寄信一事心有怀疑,奈何没有证据,查起来更是一头雾水。
谢家军受到重创,士气低迷,当时陪同她父亲一起冲在前线的那几位将军死的死,残的残,根本问不出有用的情报。
在她离宫的那几年,还曾亲自跑到西北军营查找当年事情的真相。奈何她一介女流无法接触到军营内部,但她在军营给伙夫打下手时也得知了一个重要线索。
当年她寄到常州的书信的确到达了她父亲手里,伙夫还记得那天威远将军一脸笑容的从他帐前经过,伙夫一时好奇便随口问道,“将军,有什么喜事今天如此高兴?”
谢洵冲他挥了挥手,“家中妻女寄了家书过来。”
伙夫说,将军疼爱妻女在军中向来是出了名的,每每同兄弟们说得最多的话也是打了胜仗后回家和家人团聚。
那天谢洵同接到家书后不久,军营里就迎进来一批毛色上乘的战马,当时的伙夫还以为是朝廷给谢家的恩赐,亦或者是对谢家军的犒赏,有了这批战马前线的将士们也能士气高涨,所向披靡。
可他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批看似强壮有力的马出了惹出了祸患,踏上战场后开始发疯将马背上的将士摔落,而后口吐白沫当场死了过去,导致数千将士深受重伤,威远将军为掩护大军撤退,身中数剑,最终因伤势过重无回天。
通过在常州数日同伙夫的交谈,当时的谢禾宁便萌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有人借她之手向她父亲传递了假情报。
谢洵一向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深知谢家和皇帝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恩怨怨,也明白谢家百年顶着功高盖主的称号,早就已经是皇帝眼中钉,肉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