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出征总是覆鬼面,这次快到曷萨那了,仍然没有戴。
他本应率军回廷州,只是接到密函,才临时变更线路,让李澍和崔鼎崇先率大军回去,自己孤身前往曷萨那。粗粝的手掌摩挲着骇人的鬼脸,铮亮得几乎能映照出他如汉人般清俊的面孔,和诡异的蓝色瞳仁。
崔承嗣闭上眼,沉默了会,便拔开旁边酒囊,往喉中灌了口。
他盯着酒囊,耳畔蓦然回□□人温柔的声音。
“夫君,日头这样烈,你热不热?”
“夫君,不给我先喝一口吗?”
他皱眉,忽地一拳打向虚空,打碎了那幻听。
这样的幻觉,在那夜之后,总是频繁出现。大夫说,他恐怕得了癔症。
一个有病的将军,如何领军打仗?他自此再没看过大夫,只当他们胡说八道。
屋舍中羊肉香气扑鼻,有人抬头唤他,“太尉大人,弟兄们烤了肉,进屋吃点不?”
崔承嗣并未回应,也不再擦拭面具,只是静默坐着。
去岁,李澍也娶了亲。他常在崔承嗣耳边抱怨,女人心海底针,就像夜雾花蛇,杯中鸩酒,厉害得很。然转头,又与夫人琴瑟和鸣,恩爱非常。
崔承嗣宛若一口悲伤的大碗,独自吞没所有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