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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貌似关切,温软的手掌又握住了崔承嗣的胳膊。此刻他肌肉绷紧,肉硬得和石头似的,可见用尽了全力,在忍耐什么。尽管隔着层单衣,明姝也能触到一股直抵心魂的冷意。

灯盏已熄,阴惨惨的月色照不出人的颜色,但明姝总觉得,崔承嗣脸色灰暗不正常。连那素日里没有血色的薄唇,也覆了层妖冶的釉。

崔承嗣试图驱逐她,无孔不入的冷意却让他发颤,甚至无法分心。那只在他背脊上,触感明显的手,比平日更滚烫了。他恨不得它再贴紧他,和他亲密无间。

明姝是王室女,接近他只是为了替王室维持与廷州的关系,对他的情谊并不真切。他们绝非一路人。

崔承嗣指尖几乎掐进掌心的肉,脑子才清醒了点,半撑起身体道:“我让你出去!”

他高大的身影宛如乌云压顶,若是平日,明姝真的不管了。

可明姝方才仔细观察了会,确定崔承嗣绝非偶然摔倒,而是中毒。

明姝在西域走商时曾听说,外出做生意,千万不能得罪曷萨那人,因为曷萨那的萨尔希黑山上有一种名为“哈尔草”的植物,色清无味,却是致命的毒药。

若惹恼他们,吃了他们混在茶里的哈尔草,五脏六腑都会如坠冰窟,寒彻肌骨。若服用过量,便会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明姝原以为它是种致幻的草药,会让人产生寒冷的错觉,但她摸到崔承嗣的皮肤,又觉得不尽然。哈尔草生长在千年不化的雪山之巅,背阴之地,吸收了天地至阴之气,所以吃进体内寒气便会渗入人的骨血,久久不能散发。

崔承嗣身上流着曷萨那的血,症状又与中那寒毒如此像,明姝觉得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别人或许没有办法,明姝却是个见多识广的。她的妆奁里备着些从天南地北搜集到的丸药,有些专门用来解虫草之毒,那瓶炽阳丹,恰好与此寒毒相克。

明姝温软的柔荑便从他的背婉转到他肩膀,替他拢了拢衣襟:“夫君都受伤了,我怎么能坐视不理呢?你送我的拔步床真暖和,这儿染了血腥气,不如先到我那儿歇息,让我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