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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采苓绿衣打过招呼,孙姨娘便紧着将阖府账册呈递明姝,明姝阅览片刻,有了个主意。

廷州都护府下辖九州四府,军镇、守捉若干,承载抚慰诸藩,辑宁外寇之责。门庭自是煊赫,人员往来频繁。宴席多了,她这做主母的,总能寻到借口外出。

孙姨娘本以为明姝在宫娇养多年,难以管束府内下人,厘清后宅账目,没想到明姝算盘拨得比说话还利索。

三五日的功夫,垂垂老矣的王管事,各房各院的嬷嬷、婆子、仆婢,都对她低下了骄傲的头颅,敬称声“明姝殿下”。

明姝由是发现了个棘手的问题。

崔承嗣作为廷州之主,从未按律缴税,留州部分钱物,全用于养瀚海军,后宅吃住捉襟见肘,根本匀不出多余的钱,购置所谓的金丝楠木。她若想造床,得从嫁妆里掏钱。可她的嫁妆早已打点成现银,送到满叔父子手里了。

朝廷下嫁公主后,曾给崔承嗣赏赐了不少宝贝,他竟一分钱都没有用在自己身上?明姝惊得算了又算,最后气得摔了算盘。他房内的兵器全是上乘货,对枕边人却那么抠搜。

军费账目明细,她又没机会瞧见。

晨起,艳阳高照。

明姝给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但是日日都要她伺候梳洗、早膳的崔老太太问安后,借采买礼物之名离了府。

宝马香车,尘土仆仆抵达汇宝楼二楼雅间,明姝让采苓、绿衣在外守着,自己坐在雅间外的回廊等孟疏。

兴许,孟疏此次跑商所得,能抚慰她失落的心。

摘下白纱披拂的帷帽,她终于得以解下脚踝勒得肉都快出血的红绳,掐了缕乌羽叶塞进烟斗内。

跑商最重承诺,凡应承别人,便要做到极致。她身后又跟着一票人,不能给喽啰们惹麻烦,常常压抑自己的真实感受,致使时常头痛欲裂,依赖乌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