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摩挲着袖中的细烟杆,担心烟味惹人怀疑,蠢蠢欲动的指尖又缩回来。
视线飘来飘去,定在狮子头上,用脚尖踢了踢。像个蹴鞠,就是不会起来咬人。
崔承嗣暴戾恣睢,平时会不会也把兽首当球踢?
他还有别的喜好么?
明姝想了会,枫色指尖捏住它一撮毛发往外拔,一不留神拔掉两根胡须,不禁担心被问责,又试图把胡须粘回去。正费力粘着,恍惚感到阵刺骨寒气,从毡子蹿进天灵盖,竟是从身下的毛毯子内透出来的。
地上铺了东西也不减寒意,崔承嗣太能凑合了……若待会他非要和她在这圆房,岂不要冻死?
且他体格魁梧,身材高大——那物什是不是也很大?
明姝指节抵住跳痛眉心,虽然心底曾设想过无数个与他圆房的场景,但真的来到这里,脑海反倒一片空白。
这崔承嗣……看起来比传闻中还不好相与。
门忽地被人从外面推开。月色也被他带入屋内,本就阴沉的房间,渡了层霜寒的辉。
明姝豁然起身,只觉得更冷了。廷州昼夜的温差本就大,穿着繁复厚重的婚服,仍冷得她齿关打颤。
寒光照着崔承嗣的铁衣,他上下打量,明姝纯良无辜地站在那儿,两根胡须被月色掩住,飘飘落了地。
和初见时如出一辙。
月色漫洒而下,将她瑟瑟发抖的模样映照得分明,苍白的脸上睫羽翕动,仿佛山野间惑人捏成的精魅,美得并不真实。
怕他?
还是对匪徒劫亲心有余悸?
方才采苓不小心撞倒了狮子皮,狮子头就滚在明姝站着的地方,崔承嗣若有所思。
他轻哂,卸掉甲胄,坐到竹木圈椅上。椅子很大,明姝若坐在上面,腿是够不着地面的。但他的玄色牛皮靴却得往远了伸,不然坐得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