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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稠的血液顺着绣鞋底部缓缓溢出。

“聒噪。”

明姝指染丹蔻,掸了掸烟灰,绣鞋踩在那尸体脸上,稍稍歪过身子,靠向身后的绣花枕。

烟斗中乌羽叶的尾辉袅袅升腾,白色的烟霭缭绕,裹挟着她描金绣凤的赤红束腰婚服。延展的玲珑身段,在烟气中若隐若现。

这乌羽发源于苍兰,却兴盛于南诏,为南诏人喜爱。其香气馥郁悠远,令人怡然忘忧,她一路上便凭此物,抵消无边的孤寂。

许多情绪,在宫中也罢,在民间也罢,没有可倾诉之人,她只能自己吞咽消化。

偏偏就在她沉溺于香气中,昏昏欲睡之际,有人喊打喊杀,搅扰了她的清梦。

她的婚服已被血溅湿,微挑的狐狸眼半睁半闭,瓷白的脸儿因星星点点的红,显出诡异娇娆的妩媚感。

烟杆上残存的液体蜿蜒,顺着她枫色指尖向下滴淌。

歇了半晌,她方微掀眼皮,扫了眼足尖那死不瞑目的尸体,忽地咯咯甜腻笑起来。

若不是他,她差点忘了。

她只是个徒有其表的赝品。

年初,一直驻守大漠,和王室几乎没什么姻亲牵扯的廷州新任节度使崔承嗣,突然上书请愿,求娶昭国君主唯一适龄的公主。

几番商榷,昭国的君主准了他的请奏。得闻自己要远嫁大漠,那位公主哭天抢地,竟和侍卫私通,搞大了肚子。

丑事若捅到圣上那儿,不仅是她,她的母妃也可能受到牵连。好在贤妃娘娘筹谋辗转,找到了明姝,和公主几乎生得一模一样的明姝。

她原以为明姝不会答应,准备了若许威逼利诱的手段,尚不及使用,明姝却笑着应了。

“谁会和银子过不去呢?”

明姝想得清楚,反倒是她的养父满叔和干哥哥急得跳脚。

父子俩手底下掌着一支驼马帮,不愿被明姝连累掉脑袋。明姝一边清点娘娘赏的嫁妆和银票,一边好言规劝:“阿耶,哥哥,咱们这等卑贱出身,能嫁个贩夫走卒就不错了,何况是崔承嗣?你们不想着攀高枝,也该为娘着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