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想得明白,他才难受,而且今日这种难受,甚于以往任何时候。以往还只是愧疚,如今却是百爪挠心的苦楚。
他扶着柱子坐到廊下,身上觉得疲惫,胸中却有一口气顶到嗓子眼,吐也吐不出,咽又咽不下去。
程四见他似乎是平静了些,赶紧跪过去:“爷,事已至此,那个柳大人的事咱们还是要尽早解决,咱总不能在这个当口被人咬一口。”
“滚。”
朱洺闭上眼不想看他,眼眶像染了血似的红。
本朝的京师有三十六坊、一千七百多条街巷胡同。
在这些街巷胡同里私办的抄报房有几十家。
沈延写的所谓京报散到这几十家抄报房后,才不到半日的光景,京师士林就炸开了锅。
这些抄报行雇佣穷困的读书人抄朝廷的邸报,而这些邸报的底板大多来自于官府衙门,又或是从官员手中购得。
所以,抄报行的人一见了太子杀贵妃这样的消息,要么立即去找官府里的熟人探问真假,要么就是私下和熟人议论,熟人再去找熟人的熟人议论。
越不堪的消息传得越快,一眨眼,连正在内阁值班的孙大人都听说了。
孙大人急忙忙地派人把沈延叫过来,告诉他弹劾太子或询问此事的折子说不定明日就会像雪片似的飞到内阁里。折子一多,皇上就得让人查,那么很有可能是交给刑部查,又或是刑部主查、三司会审。
孙大人交代他,此事不仅涉及储君,还涉及边境守将的亲妹妹,一定要谨慎再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