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印象里,洪敬很宠这个闺女。那时她的幼妹刚开始学画画,请了京里有名的画师来教。洪敬不知从哪听说了,竟来求母亲让他闺女陪着幼妹上课。他说他闺女喜欢涂涂画画,似乎还颇有天赋。他只求让闺女给小姐做个临时的丫鬟,借机学些画画的皮毛也好。母亲觉得没什么不可以,便欣然同意。她也就是因此,才在家里见过那小姑娘几回。
他这么疼闺女的人,发现闺女丢了,得有多难过,怕是觉得天都塌了。
难怪邻居说他什么都不做,整天除了抽旱烟就是到处找人。想来他是觉得旁的事都再无意义,他活着就是为了把闺女找回来。
他不知道,他闺女成了人家的婢女,整日受主人的辱骂欺凌。
她很是后悔,她昨日真该问问那酒楼的伙计,那小姑娘上的是谁家的马车。若是问了,说不定很快便能将那小姑娘赎出来了。
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人就难找了。金陵城使奴唤婢的人家不知凡几,即便王友能愿意帮忙,也不可能让人拿着画像去挨家挨户地找人,何况那户人家还不一定住在本地。
她和这女人正说着,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咳嗽,那粗涩的声音,一听就是某个老烟枪发出来的。
柳青循声看去,见正在咳嗽的那人身量挺长,却略微佝偻着。他穿了身长袍,各处皱巴巴的,扣子也只草草地系了几颗。旁人穿衣求个好看,这人似是只求个蔽体罢了。
柳青一见这人的脸,便再移不开目光。这人虽然眼窝深陷,目光无神,但五官样貌就是柳青记忆中的样子。
此人便是洪敬无疑。
邻家胖胖的女人看见他过来便喊了句:“你回来啦,这人找你!”
那人也不应声,神情漠然地看了看柳青,并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他径自往前走了几步,推开自家院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