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抓了把黄豆塞嘴里,含含糊糊地道:“逍遥游,逍遥游。若真的只有鲲鹏才能逍遥游,那这逍遥未免太过势利了。贫苦百姓,多是那一出生便注定此生的人,父母务农不识字,长到个十来岁便下地干活,没有读书识字的机会,更无望科举。现在还要被饱学之士说,你们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逍遥不是真逍遥,只有我们这种饱读诗书,感悟人生的逍遥才是真逍遥,你们这些饱读之士是不是太过分了些?能饱读诗书的人本就是这天下占了利的人,占了利还要看不起那些没占到利的,这又是何必呢?蜩与学鸠飞不远,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吗?他们何曾有选择?莫先生只认为一句‘我决起而飞,抢榆枋而止,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是蜩与学鸠对鲲鹏的讥讽,就不曾想过这是他们对自己的安慰?对自己没有选择的安慰?”
清风吹来,乱了莫先生的头发。
“王掌柜说得好。”
楼顶五人谁也没有扭头。
莫墨淡淡地问:“烟凝,如何选择?”
烟凝一步上前,凝视着莫墨:“莫先生,有一个问题,我要先问。”
“你说。”
“如果我离开客栈,你会不会杀我?”
“不知道,看心情。”莫墨只能这么说。
其实,要真杀,早就杀了。拖到现在不杀,莫墨已经知道自己不会杀了。
但他只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