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程淮安之所以这般如临大敌,并不是因为正义感,而是因为,他自己就是那场考试的主持。
如果他现在装聋作哑,后面再由别人查出问题来,他就难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所以不如赶紧上报。
秦王指尖轻拢,淡定地合上信纸,抬眼道:“此事牵涉的人员,刑部都调查了吗?”
赵镇澜点点头,如实汇报:“十五年前京城乡试的解元名叫柳源,不久前刚刚擢升,现在官居三品,任太常寺卿。”
“而那位落榜的考生,是来自彬州的一个书生,屡试不中,家境清寒,现在经常混迹于烟花之地,名叫苏承睿。”
江寻澈的瞳孔微微一沉。
早在苏栖禾进入王府之前,小姑娘的家庭情况就被调查清楚,摆在了他桌上。
所以他知道赵侍郎接下来会说什么:
“是苏栖禾姑娘的父亲。”
好像有晚风吹进来,吹得中堂厅内的蜡烛猛地摇晃了一下。
橘黄色的、暖融融的一团火光,在凛冽的冬夜之中兀自明亮,圆润而温暖,轻轻跳跃着,拨乱了人的心弦。
厅内一时没有人说话。
沉默扩散开来,思绪的触角也随之延伸,仿佛马上就要抵达两日路程之外的那个小城。
那里也有一个同样明媚温柔的姑娘。
赵镇澜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面前人的表情:“请示殿下,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是由刑部派暗探去彬州和太常寺都摸排一番,还是直接将苏承睿、柳源全部传至刑堂之上,再做讯问?”
江寻澈轻吸一口气,微阖双目,遮掩了眸底跳跃的那团火光,也遮掩了心中纷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