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表哥,我听说你受了脊杖, 伤还没好利索吧,这就要上路,不要紧么?”
折杖法是先帝为慎刑安民而创立的,像他这样的流刑可以用脊杖折抵,得免远徙,但流刑毕竟是仅次于死刑的重刑,哪怕受了脊杖,裴昱还是要流放一千里。
况且按照律法,囚徒每日要行四十里,中途几乎不休息,看管他们的衙役倒是经常轮换,这样一通路程下来很多囚徒受不了,要么自戕要么病死。
安平县主回忆着自己打听来的说法,担忧地看着裴昱,总觉得他这副身子熬不到千里之外的宿州。
“多谢你的关心。”裴昱一如既往的寡言,执起热茶啜了口。
“我……”安平抿了抿唇,竟欲言又止。
很少见她这样,裴昱抬眸望去。
“我还有几个月就要成亲了。”安平别过视线,闷闷不乐道:“阿娘给我相看的,唉,其实哪里用相看啊,就是崔家老五,我对他太熟了,连他小时候被夫子罚写多少大字都知道,这让我怎么嫁嘛!”
后又很小声地说:“而且崔五还没表哥一半好看呢。”
没听到表哥回答也不妨碍她抒发对崔五的一顿埋汰,因说定了婚事阿娘便不许她经常出门,极少能够见到自己的闺中密友,这些抱怨之言便只能跟丫鬟们说,但她们只会答“崔五郎人品贵重,出身世家,与县主极为相配”。
裴昱只静静听着,待一盏茶饮尽,安平忽然转过脸说:“昱表哥,你愿意娶我吗?若愿意,我便抗婚,等你回来!”
见对方不语,安平双手急切地按在桌子上,语气也透着焦灼,“我去求皇帝舅舅,让你早点回来好不好?”
裴昱把茶盏放下,这一次他没有用往常的冷脸待她,而是心平气和地说:“安平,你这是病急乱投医,若不愿意同崔五郎成婚,便好好与长公主说,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我这样一个囚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