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爹娘那边获得的爱是有条件有限制的,若兄长完全健康,若姐姐没有夭折,好好长大成人……他必然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间。
裴昱一直都清楚,一连两个孩子都出了问题,他们没办法,没得选,才会生下他,因为他们需要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而靳晓爱他,全然给出信任、依赖与爱慕,不掺杂一点水分,不考虑利益条件,会一往无前向他奔来,他只需要站在原地展开双臂,她就会高兴地扑上来,抱个满怀。
他不用付出太多,就可以轻易得到她的爱。
因此,他心安理得地做一个索取者,尽情享受。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离开吗?
裴昱不免想起那个真实得可怕的梦境,靳晓在一声声哭泣,说都是他逼的,宁愿跳河也要逃离他。
他又想起在她面前失控,把她吓到的自己,本质上和动不动就生气的母亲、一言不合就动手的父亲没有区别。
裴昱苍白瘦削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神情,肌理的走向可以看出他在极力压抑,至于压抑的是生理上的伤痛,还是自心底生发而出的痛,就只有他一人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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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干风冷雪漫漫,不多时宋州的民居屋顶便被覆上一层糖霜似的雪被。
静夜里,一户人家的窗开了条小缝,从里面传出碰杯欢庆之声。
靳晓以茶代酒,敬简娘和虞歌。